蜕   痛

　　                                      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一些诱惑。
　　是很多年前的开始，我能够忆起往事的最初，直到现在，2007年7月12日的黄昏。我一个人在教学楼的顶层抽烟。热气从夏天的毛孔里穿出，奔跑在大地的肌肤上，又在天空的容颜肆意飞翔。她们重重地穿过我的身体，我摇着手中的习题本，扬起留了半年的头发。我看见一只飞鸟从避雷针上飞向天空，它自由，轻盈，缥缈，像一场美仑美奂的舞蹈。飞翔的渴望又在我心底像只飞鸟掠过，它啄着我，那些诱惑不期而至。我听到许小菲的声音，天空太大，太阳太小，十一楼还是很矮。
　　我从阳台上往回跳，微笑着摁灭了手中的半截香烟，我把它放在那些因年久而漏出小伤大伤的水泥砖的缺口里，然后低下头，看着斑驳灰暗的楼顶上死了的青苔继续微笑。
　　每到考试的前几天，我都到教学楼的顶层大声地背一些隐涩的答案和那些在课本里永远也找不到的A、B、C、D。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许多年前我就明白了这样的事实，是别人的嘴巴和眼光教会的。那时侯我还不是个好孩子。但我从不为难，也不难过。偶尔很疼痛的时候，我只是在宿舍里偶尔的大声叫喊，只吓一些长久相处的人，可他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他们是宽容的。他们在某些公共场合提出来后就悲天怜人地说，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大家理解，大家宽容！随后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没有被感动，我厌恶这样的行为。他们在午夜十二点讨论女生的声音和你快入睡时候缠绕在耳边的蚊子一样可恶。可是，他们总是正确的，他们总能够正确。所以，我习惯嗤之以鼻。
　　生活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自以为是。我只能够学着去习惯，放弃了许多冲动，抹掉了许多想法。在人群里刻意的独处，偶尔会记点日记，也坐在阳台上发呆，抽烟，思考无缘无故的忧伤，在睡觉时梦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醒来就听许魏的歌。要是实在无事可做，就捧着篮球去练三分。我就要一直这样孤单的走，对身边那些还在意的随意的不安的问候沉默点头，我过得很好。
　　我真的过得很好了。没有人再看见那个黄昏时候在楼顶抽烟的少年绝望的神情；没有人再遇到那个半夜三更抱着酒瓶躺在路边哭泣的醉鬼；也没有医生皱着眉头开拓那个一直想着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能像一只鸟儿那样飞翔。我也差不多忘记了那个曾经和死亡欢言的疯子，他没有能够飞翔，也没有能够死去。轻薄的刀片只放走了他体内流动的不安和焦躁的血液，并留下了三道轻微的疤痕和他永远苍白的脸色。只有在飞鸟掠过的黄昏，在昏昏欲睡地不安的凌晨三点，我才能完整的记起这些远去的随意发生的故事，抑或事故。在那个年岁，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控制。而现在，我不再也不需要对谁发泄对谁倾诉。而且，小菲也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把她们写成一个故事，打发我日益无聊的时光。我在走向大街上马路上任何一个人的背影，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但这也是每个人必须的走向。我在妥协着，也在拒绝着。我在他们的眼里依然落寞离群，阴郁悲伤。他们不是许小菲，他们不知道我的微笑。我也常常地微笑，对着镜子，对着空气，对着飞鸟，对着天空，对着夕阳，对着飞在虚无中的落叶。唯独，在人群里，我的微笑走丢了，我也不知道她在何处丢弃了我和这么多欢快热闹的人。
　　诱惑却依然存在，诱惑从来就在那里，等着我再去靠近，等着我向他妥协。我微笑着把一截又一截的香烟放在学校随处的角楼里，祭奠那一晃而过的向往，然后长久的孤独微笑。
　　 
                                                  二
　  
       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一场诡异而华丽的灾难。
       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与生俱来的不同于众的渴望，这些渴望在长久沉闷的日子里，或者消亡，而试图去揭开它的人就发现了诱惑，他就被诱惑。 我学着疯子抽烟以企求答案的那些午后，我和诱惑着那样的靠近。在无数个梦里，他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一样拉着我从阳台上往下飞，他告诉我，只要我跳下四楼，他就可以带着我去给我答案。我知道那样的后果，只留下一摊模糊的血迹，然后什么也没有。
       2005年的夏天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梦魇。当一切又回复到平静，我想不起完整的自己，在偶尔提到那些过往，许小菲这样对我说。是的，那个夏天，我是所有人眼里的灾难，我自己也这样的认为。像那个夏天拖沓的淫雨，我终结了自己的青春。我认识了许小菲，一个善解人意洞窥世事的女孩。我惊异她的透澈，是那样的淡定自然。那些日子我还是沉醉在飞翔的梦中，并对生活有了莫名的厌烦，我在大堆的书本里看不到希望找不到任何意义，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自以为是谈论理想未来，我只能远离他们到教学楼的顶层抽烟，阅读小说，我想像自己是一只飞鸟，从天空俯瞰大地。
　　于是在某个秋天的黄昏，许小菲在楼顶对我说：天空太大，太阳太小，十一楼还是很矮。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心里有些惊诧，但我冷漠的看也不看她一眼。后来的黄昏，我总能够遇见她，她阅读的小说《百年孤独》是我渴望已久的，我一直借不到。可是我不会向她借的。她却是我心里的虫子一样，把书借给了我。我们就这样成为朋友。每一次我要从十一楼往下飞的时候，她这样告诉我，落风，你是知道结果的，我也知道你能够义无返顾，可是，十一楼是这么矮的地方，值得吗？要飞，也要从埃菲尔铁塔上起飞，要不，也应该是上海电视塔，那才是能够飞起来的地方。
　　以后，我总是这样说服自己不可抑制的飞翔梦想。
　　2006年秋天许小菲去了外地上学，偌大的校园里我又孤单的行走，在黄昏时分我爬到教学楼的顶层，不断的给许小菲写信，又一封一封的寄出去。我叫她姐姐，我告诉她我对生活莫名的无聊透顶的挥之不去的哀伤。 
                               
                                              三
    
　　在很矮的十一楼，秋天里最后的一片绿叶萧瑟发抖的时候，我在楼顶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子。
　　夕水。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对我说，你是不是想往下跳呢？你会死的！
　　我看着她一脸的小心翼翼，细声细语，生怕一大声我就从上面往楼下跳。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想开个玩笑了，小姑娘，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往下跳！
　　她手足无措，你别……别……她不知道对我说怎么，你真的会死的……
　　你走开！我不怕死呢！我从墙垛上站起来，站开双臂，我准备跳了！
　　她吓得哭了，你不要跳！不要……
　　我从墙垛往回跳，傻姑娘，谁想往下跳呢？你看这夕阳多美，你还是看你的夕阳吧！
　　我拖着脚步下楼，她却跟了上来，抹着眼泪把安妮宝贝的书交给我。原来我刚才光顾玩笑，忘了。接过她手中的书，我突然就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有了莫名的好感。于是我问了她的名字，我们在楼顶上开始长久的谈话，烟，梦，考试，食堂，学校，……以及我手中安妮宝贝的小说。她像个孩子，一脸纯真，天真善良。
　　以后她常常找我借书，安妮宝贝，王小波，杜拉斯……她一本一本的借，却从来没有还我的意思。她说，你是给这些书抽空了，你回来好吗？我们出去走走！
　　我写信告诉许小菲有一个叫做夕水的女孩子叫我陪她逛街，我跟着她走过小县城以往陌生的小路，我开始忘记那些飞翔的梦想，不再整天整夜地阅读小说，不再想着意义结果，在被梦惊醒的睡不着的夜里不再抽烟喝酒。夕水对我说，当那些诱惑来临的时候，你就想着我，好吗？我对她微笑点头，然后用心的做自己一直厌恶的理化题目。我想我也可以和夕水讨论电场或者有机物。何况，许小菲也为我高兴。她在信里说，你要更加努力，我一定会去看你，也去看看这个可爱的女孩。

                                                四

       我最终还是没有抗拒住诱惑。
       每个长大的孩子都如此不甚坚强却异常固执。在秋天最后的一片黄叶从树上飘落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未卜的前程，想起夕水单纯的样子，想起老师们有些威胁的教导和同学们不屑的眼神，又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飞翔的梦想。那些所谓的意义结果又纠缠在我心里。我去了酒吧喝酒，喝到忘了自我，忘记了还有个姐姐，许小菲。在喝酒回来的夜里，我看见一只黑鸟飞过，飞翔的诱惑不期而至，于是爬起来，想爬到教学楼的顶层。教学楼的铁门锁了，我只好返回宿舍，我张开双臂从三楼的窗户上跳了出去，像那只黑色的飞鸟。这一刻我距自己的梦想是如此的接近。我恍惚中按见自己全身都长出白色的羽翼，近乎诡异的白色，带我飞向遥远的国度，飞向一片苍茫。
       我还是没有能够如愿的飞起来，躺在了医院里让母亲在床头哭了三天三夜。她哭着说我的孩子，我的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的母亲呵，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对飞翔的翅膀，还让我总伤您的心？还让我做这么傻的儿子呢？
　　夕水来看过我，偷偷地，她握着我冰冷的手哭着问我，你怎么这么脆弱呢？你不是答应我了呢？你可以想我的，你怎么就忘了呢？
　　我默默地把头转向一边，转到她绝望的离去。夕水，我怎么能够忘记呢？只是他们说的都是对的，纵然我握着你的手，你握着我的手，我的前面还是无路可走，我的梦想不在这里。我最终也只能把你带到毁灭。即使我们都能够义无返顾，我也在害怕，我是一个有病的孩子，谁也救不了我。谁跟着我，谁就不能幸免。所以，夕水，谁你好好的哭，好好的绝望，最后好好的快乐。知道吗？
　　只有从遥远的城市赶来的许小菲常常在病房里，她给我读圣经，她给我唱朴树的《傻子才悲伤》：
　　咖啡真苦蜜糖好甜我从来不拒绝所有滋味hey总有残缺我还是觉得完美或许短暂或许苦堪生活本该这样喜怒无常hey有大家在每个人都是一样*于是我就忘记了自己随风摆动着副身体随它怎么去再不介意只想和你们一起分享baby相互依偎着度过这儿的每一天right只想和你们彼此爱恋baby别让我独自沉入悲伤之海从没有人能赢这游戏baby也没有人曾输掉他的生命都是我的也是你的故事不很漫长等你来讲看我笑得多灿烂就算（是）留个纪念是的，没有人能赢得这游戏，也没有人曾输掉他的生命，我们都在学会妥协，向诱惑，向自己，向生活。
　　　　　　　　　　                                           
                                                五

　　出院后，我终于向现实妥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不再交朋友，不结敌人。听着铃声上课，做息，生活。唯一恶劣的行径就是抽烟，不过抽烟的学生，也是那么的多，也没谁盯着我说一句。我还是给许小菲写信，她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她告诉我学会了信仰，也学会了妥协，就像那些燃烧的香烟，别人永远也不知道它为了什么而点燃。
　　也许你偶尔会在这个城市遇到我，我已经和他们一样，你无法分辨的，那么多汹涌相似的背影。

    后记：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完美世界带给了我很多慰藉。在游戏里认识的那些朋友，他们带给我无法逾越的快乐，有时候，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真真假假，最终矣是要面对这个世界的喧嚣。我们都逃避不了的......

     于是，于2007年9月14日，我在5173上买了个号，华东区故乡服务器，名叫“血舞☆玫瑰”，可是这号我才玩了不到三天就被盗了，密保被破，连注册时的邮箱都被恶意更改。此号现已无法找回。既然是盗号的，在游戏里不免又有很多朋友受骗，在此，我诚挚地向以前认识我的朋友说声抱歉，也希望故乡服务器的朋友都注意“血舞☆玫瑰”就个角色，也希望大家能团结起来，共同打击盗号者，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最后，祝愿大家在游戏里玩的开心，在现实里过的快乐！

                                                       QQ 363711236